hush, 典→←丁

丁做了一個夢。

時間並不長,他拿起鬧鐘看發現離他躺在床上不過才一小時。但他以為過了好久。大概是在夢中。


他第一個找的人不是還在永晝裡的諾威,而是愛撒倫。那個夢不知怎地極為逼真,他連在夢裡拍門大叫聽見那個孩子的聲音都覺得似曾相識。好像真的在以前曾發生過那幕場景。

愛撒倫的們沒有鎖,這是稀鬆平常的事。丁不疑有他打開卻發現裡頭空無一人,連愛撒倫那隻時常撲騰著翅膀的愛寵也不見蹤影。

大概是去哪裡了,所以一起不在。丁笑了幾聲。轉往諾威的方向行進。

諾威的門是開著,這代表他人在家。丁還是習慣先敲敲門,喊一聲我進來囉。回應他的只有幾不可聞的回聲。諾威也不在這裡。

丁以為諾威在樓上睡覺,踩著年代久遠發出慘叫的老木頭樓梯上去,諾威的味道還在臥室裡,人卻不在。

可是外頭沒有洪水,沒有乾旱,一切看來分明如常。丁站在窗口站了好半响才又下樓。坐在客廳總覺得諾威回來會看他很久,像是每次他不請自來時有些冰冷的眼神。

外面天空上白濛濛亮著不會落下的太陽,丁坐在台階上,覺得自己搞不好還在夢裡,所以一個人都沒有。因為這是他的夢。


「  」


模模糊糊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あんこ,不要睡在這裡。」

俯視自己的是一雙極其漂亮又冷淡的眼睛。

死了嗎。諾威回頭不知道對愛撒倫說了什麼,那孩子低頭瞄了丁一眼,繞過他們抱著紙袋進去了。

「傻笑什麼。起來。」握著丁的手臂雖然沒有丁的結實,但是力道已經像個大人……不、是已經是個大人,已經可以好好地拉著他不被他拖累也能站直。

啊,果然是夢。

流離失所的噩夢果然也……不,還有一個地方。

丁陪著笑臉對已經準備走入玄關的諾威打聲招呼就走了。等等再來的話,諾威大概也不會有什麼好臉色給他看吧。雖然知道他們還在就足夠心安,可是不只他們。

如果可以的話,丁不會來這個地方。那麼多湖泊,卻不見每一座都能夠直連大海,一座座各自靜止。找不到航向無盡遠方的出口,這些湖泊在他看來也不過是圈養水生物的大缸。

丁對提諾家不熟悉也不想熟悉,當沿著水路駛進某座湖泊裡他卻認得其中一個碼頭。他在夢裡的這個碼頭上踩碎提諾碎裂手機的零件,還有些則跟著主人滾進湖裡,無意間在最後做了陪葬品。

丁覺得陌生,穿梭庭院尋找提諾身影的態度也顯得比在諾威與愛撒倫兄弟家時猶豫許多。他甚至不確定自己是因為不想要噩夢有一部份實現,或者真心希望提諾平安無事才來的。但他想看到提諾是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這就是他之所以再不對提諾感興趣也要來的理由。


「你做什麼。」

還沒看到人影,丁就被人從背後叫住。那聲音並不陌生,甚至耳裡鑽進第一個音他就分辨得出是誰。也用不著他回頭,那個人已經自己站到他面前,用著鮮少有人能對他做的,居高臨下地看他。

以往丁或厭惡或憎恨貝瓦爾德這種眼神,好像他從不願意對自己俯首稱臣。但今非昔比,他來這裡的目的也不是為了這個。貝瓦爾德是最後的,他要留在最後的。

「我要找提諾。你知道他在哪裡吧。」

貝瓦爾德一聲不吭地轉身走了。走沒幾步路沒聽到他跟上的腳步聲又回頭看他:「他不在這裡。」

又是那個居高臨下的眼神。

丁以為自己就要忍不住為這眼神還有這句話大動干戈,但就在他咬緊牙的時候突然聽明白了。貝瓦爾德不是在拒絕他,為提諾隱瞞行蹤。他走在前面是為了要帶他去找提諾,因為提諾不在這裡。

丁安靜地跟在貝瓦爾德後面,直到遠遠聽見提諾與他的寵物狗玩飛盤的聲響才停下腳步。

沒有等貝瓦爾德回頭看他問他,丁自己先開了口:「我只是來看他在不在而已。」

轉身要走的時候被握住手腕,丁想甩開卻甩不掉,吊起眼瞪著那隻手的主人,問他到底想幹麼。貝瓦爾德默不作聲,只一味看他,直到丁不耐煩了他才淡淡地說:「是你想做什麼才來這裡。」

丁還想說點什麼,但貝瓦爾德的表情讓他將那些話硬生生嚥下。如果現在是夢,那麼貝瓦爾德才有可能露出這樣的表情。如果現在真的是夢。

「我以為他們不在了。諾威,接著是愛撒倫,再來是提諾。」丁不再掙扎,貝瓦爾德的手帶著溫度,夢裡總是冰冰冷冷的他們不可能如此。

「他們都在。」

「嗯。」

丁覺得自己聽懂一次貝瓦爾德的話以後,接下來兩次三次四次似乎都不成問題。他忽然又聽懂了貝瓦爾德說的他們,明確地將自己剔除在外。他沒有特意點出貝瓦爾德是因為他還在,夢裡的最後是他們兩個還在,從最初到最後。他並不需要去特別求證,就像他信了那個虛無的夢。


貝瓦爾德終於鬆手,但是陪他又走回碼頭。他們一路上沒再多說其他的話,直到丁要跨上甲板前突然冒出了句:「你只需記得,起初我們本為一體,而後也將如此。」

貝瓦爾伸手揉亂他因為來回奔波貼伏額上的髮絲,丁有些愣住。

那一瞬間,貝瓦爾德確實對他露出了笑容,即使只是微微勾起嘴角,那也是第一次他們什麼也沒做,便心領神會。

「所以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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